郭京宁
南正遗址出土的陶楼
(资料图)
三台子汉墓出土的陶楼
每年10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是“世界住房日”。安居问题素来广受人们关注,那么,在北京地区,古代住房是怎样一步步演变的呢?
史前时期建造半地穴房屋
在社会技术水平低下的背景下,人们对地理条件和自然环境的依赖性很大。距今50万年以前的周口店第1地点属于旧石器早期人类生活地点,学术界对当时北京猿人是否以洞穴为家还存在着一定的争议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洞穴是当时古人的一处重要活动场所。
到旧石器晚期,山顶洞的上室可能是人们住宿的地方。从旧石器早期到晚期,古人的居住设施以利用既有的自然条件为主。随着气候波动和人口繁衍,生存压力加大,人们勇敢而坚定地走出洞穴,走向平原。王府井古人类文化遗址所在地就是当时露宿野外的理想去处。
新石器早期的怀柔转年遗址中,虽然没有发现明显的居住遗迹,但大量石制品、陶器、木炭等表明这里已是定居的场所。门头沟东胡林遗址中火堆的使用,更加确认人类定居生活的趋势。这一阶段古人的房屋建筑,在建筑史上,处于承上启下的环节。
新石器中期的平谷北埝头遗址发现了10座房址,推测是一种篱笆墙式的半地穴建筑。这种建筑形制是适于北方地区自然环境的。
它的建造过程是:在山前靠近河流的地方,先挖一个浅地穴,然后四周立柱,以支撑上部用树枝拱盖的屋顶,四面墙用草拌泥砌成,就是所谓的“墙倒屋不塌”。夏避酷暑冬防风寒,这是六七千年前古人的屋室。
从穴居到平原定居,反映了人们在居住方式上的改革,究其实质是生产力水平的提高。
商周时期宫殿和普通居址
房山琉璃河西周遗址的宫殿区,发现了夯土的台基。这些台基是当年宫殿建筑的基础。它的做法是先在地上挖出土坑,然后用羼杂了青膏泥的黄土夯打。至于宫殿的样式,目前还不是很清楚。
延庆的胡家营村,发现了战国晚期房址24座,按平面形状分为不规则形、方形、近圆形三种。后两者是目前北京建筑考古资料中较早见到的均衡对称格局。
例如18号房址,平面呈椭圆形,长径6.6米,短径5.56米。该房址起建于地面,有7处柱洞,柱石排列较为规整,只是大小不一。西北部有一灶址,灶的南北各有一长方形石块,由摆放位置推测是用来支撑炊具的。这间30余平方米的卧室兼厨房,以现在的标准看是“蜗居”,虽然很简陋,但比起北埝头遗址,房屋形制已规整很多。
延庆胡家营战国时期的房址
汉至辽代的房屋模型和洞窟
延庆张山营古崖居洞窟
汉代的民居建筑虽然少有实物留下,但间接的资料极为丰富,尤其是东汉墓葬中陪葬的陶房(楼)模型。
它们是一个个微缩的模型,如同搭积木一样组装而成,种类丰富多样——屋顶有悬山顶、四阿顶;坡上为素面或饰瓦垄;屋脊有平脊(有的在上面立有瑞鸟)、两端微翘;窗户有圆形、方形;层数有二、三层;有的在屋顶上建有望楼,有的房身上有富丽的彩绘。
例如朝阳三台子出土的东汉陶楼,高1.25米,共三层檐。每层檐下有两层楼,每层两门一窗,二层以上有阳台,阳台和房檐均有斗栱支撑。斗、栱、升穿插关联,玲珑剔透,楼顶有两坡式瓦顶,顶上有两小气楼,颇有“危楼高百尺,手可摘星辰”的气势。类似这样的陶楼可视为中国式楼阁的开端。汉代人相信“仙人好楼居”,高耸入云的华屋,说不定会招来各路神仙,神仙们可以引导他们的灵魂步入另一个天地。
明器是现实生活的反映。东汉陶楼的墓主人很有可能有钱有势,能住上这种六层小板楼。相比而言,房山南正遗址的一件陶楼,档次就要低一些了。它为泥质灰陶所制,高47.8厘米、长25.2厘米、宽12.1厘米、顶长35厘米、顶宽25.7厘米,悬山顶,垂脊两端微翘,显得气韵生动,中部略凸,流水坡,背坡素平,前坡饰瓦棱。楼体平面长方形,直壁较高,两侧中部各开一圆孔,正面上下辟三卧式长方形孔以示楼层,平底。
从这些袖珍陶房中,我们可窥见东汉时期的房屋建筑形制,同时这些陶房也反映出当时地面的开放型建筑渐成主流。如果说北埝头和胡家营的“窝棚”是原始人挡风遮雨的空间需要,那么汉代房屋的装饰则是人类追求文明的家居表现。
除了建筑形式中居主流的土木结构外,延庆张山营的古崖居唐代洞窟也值得关注。洞窟雕凿于山崖之上,据不完全统计,有130多座。它们洞口毗邻,位置错落有序。洞窟呈长方形或正方形,类型有居室、储藏室、马厩、议事厅等;有单间、两套间、三套间不等,以一明两暗的三套间居多。全部洞窟分布成楼层状,层与层之间以石蹬、石梯和栈桥相连。最下层多为马厩,上层为居室,居室结构巧妙,与现代一些北方民居相似。
走进洞窟,可以看到里面留有许多古人生存痕迹,如门、窗、壁橱、灯台、火炕、排烟道、石灶和马槽。有炕的洞窟是居室,炕宽可容两人。炕内凿有火槽连接灶台和烟道,炕上铺设石板,部分保存较好的石板上还遗存炕泥,在一些高层居室中甚至还装有下水道。
大兴发掘的一座辽代砖室墓,西壁中部砌有一仿木结构的歇山顶房屋侧面,宛若浮雕,通高1.10米、进深0.9米,下部左右各有一个带斗栱的柱子。斗栱之上为撩檐枋和檐椽,再上为筒瓦、瓦当组成的排山勾滴和单檐,最上是尖山。房檐宽1.40米,柱子之间有小型门框,高0.42米、宽0.54米,门框内有门簪两枚。
后英房遗址及复原图
金代联排兵营和元代大院子
丰台的金中都西营遗址,清理出金代房址57座,它们排列有序,分为西、中、东三区。西区房址较为分散,中、东区域房址则较密集。根据房内的柱墩,可以看出房基为东西向的长方形,坐北朝南。
以37号房址为例,它平面呈长方形,位于中区中部偏北,南北方向,揭露磉墩(古代建筑的柱子基础)4排,每排26个,共104个。磉墩心距3.7米、通宽94米、进深三间、通深8米,南北二间皆深2米,中部一间深4米。
如此规整的磉墩,专家们推测这里可能是金代驻扎在丽泽门外的兵营,进深三间的是士兵的住所,进深五间的则为将军住所或衙署。
西城新街口以西的后英房元代庭院遗址,由主院、东西跨院组成,宽约70米,总面积达2000平方米。主院正中偏北是五间正房,前出轩廊、后有抱厦。台阶两侧饰有精美的砖雕“象眼”。院中铺砌着高低错落的露道以连接东西跨院。这可以称得上是元代的豪宅了。
纵观北京的古代住房,用材讲究、布局自然、结构相对简单,反映出古人对住房建设的务实态度。从穴居生活到半地面建筑,再到地面建筑,最后到砖石结构的房屋,走出封闭,不断开拓前行,人类文明正是在这样的探索中不断取得进步。(作者单位:北京市考古研究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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